在这种情况下,不仅要暗中做好太上皇下达的各种交待,又要控制住影响,不能让整个苏州大乱,着实不容易。
要不是有‘贡品’这个万能的借口,以及用必死之人修皇陵、日后都从死囚中征劳工的抚民仁政,城里的百姓恐怕都要跑光了。
而随着牵连进来的人越多,麻烦也随之而来,案件越办越臃肿,人抓了不少,可太上皇他老人家关心的银子却大大少于了预期,根本找不到。
找不到钱就交不了差,不能交差肯定不能结案,不结案恐惧便蔓延得更广,迟早会生出乱子。
就这样,韩尚书不能停下办案的脚步,为了找银子只得抓更多相关的人,又进一步加大的民众的恐慌,陷入了难解的循环。
好不容易听到了王爷朝这边过来的消息,他和曹御史两人盼星星盼月亮,就等着‘财神爷’过来想想办法。
“曹大人,可能真要如你所说,我等要留在江淮过年了,也正好躲过此次京察。”
听到这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的话,曹御史罕见地没有抬杠,而是轻叹出声:“是啊,我们陷在这桩大案之中,说不定还是运气。”
京察关乎太广,即便韩大人本身不在此次考察的目标之列,但作为一部尚书,手下的人难免会出问题,收起尾来是极其麻烦的事。
他自己也一样,都察院得罪的人太多,只会更乱。
两人想到了一处,随之沉默下来,等隐隐能听到车马声了,立即开始整理仪表。
“曹大人,咱们借王爷的名头安抚民心,她不会生气吧?”
“不会。”曹杰眼睛盯着缓缓靠近的独特车驾,以万分笃定的语气说道,“王爷不管是在吴中还是六合,都是希望百姓越过越好的。”
韩大人点点头,来不及再说什么,车马已到眼前。
“下官韩大柱/曹杰,恭迎二位王爷。”
“恭迎二位王爷。”
白芨掀开车帘,入眼之处除了两位熟人还有几顶华盖,另外就是一水的低级官吏,青蓝一片。
能凑齐欢迎队伍,还真是难为这两人了。
“诸位免礼。”
“谢王爷。”
在众多官吏和百姓的围观下,白芨下车的姿势依旧漂亮,只用几步就来到了正对城门的地方。
“韩大人,曹大人,多日不见,别来无恙乎?”
“咳,托王爷鸿福,我等一切都好。”尒説书网
“那就好。”
白芨反背双手,抬首打量着颇为壮丽的城墙,暗暗将官吏的疲累焦急、百姓的惶恐不安收入眼底,对城中的情势有了初步的判断。
之后,她便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,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一样,打算好好观赏一番。
女王不急着开口,别人自然也不敢有动作。
真正无忧无虑的只有诚王,这人下车后就缩到了一旁,乐得大小姐能引走所有目光,安心当起了看戏的隐形人。
“韩大人,本王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大城,想给宁水取取经,今夜的宵禁就免了吧。我正好见识一下,富裕之地的百姓,晚上都有些什么消遣。”
“是。”
除了赞叹,韩尚书根本不作他想,王爷实在敏锐,一开口就直中要害。
虽然只暂时解除了一晚上的宵禁,却是给了百姓一个信号,一个放松的信号。
随口提完要求,白芨又晃荡到了平民面前,笑着问道:“各位,本王想做几件衣服,比身上这件差一点的,你们有合适的店铺推荐吗?”
众人还没从今晚不宵禁的消息中回神,突然看到女王连个人都没带,直接就走到了他们身边,顿时全懵了。
“我仰慕苏绣之名许久,大家可别藏着掖着。”
再一次听到对方稀松平常,好似闲谈的话语,围观的百姓也没先前那么害怕了,纷纷想起女王最近的事迹和传说。
但尽管她名声很好,毕竟身份有别,还是没人敢轻易吱声。
足足过了小班盏茶的工夫,才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左看右看,趁着娘亲没注意,骄傲地说了一句,“我家就是做衣服的呀。”
白芨听到这话立刻笑了,拨开重重人群,走到她身前。
“小姑娘,你认识回家的路吗?”
“当然认得。”
“那能不能带我去你家店铺看看?”
小女孩没有想那么多,只觉得自己给家里拉来了一笔生意,得意地看着早已呆住的娘。
见状,白芨直接朝小朋友伸出手,同时定睛看着面前二十出头的女子,意思很明显。
“娘?”
闺女的呼唤让女人猛然惊醒,脑子转得飞快。
以自家小店的档次,肯定是做不成生意的,可即便如此,这对于女儿来说也是个天大的机会。
“囡囡,你,你带王爷去找爹爹,娘就在你后面。”
“好呀。”
得到娘亲肯定的小姑娘很开心,瞬间就把手放在了面前的大手心里,欢快道:“王爷,我带你去。”
“好。”白芨轻笑一声,任由小姑娘牵着,在众目睽睽之下,一步步消失在门洞之中,连招呼都没打一个。
被留下的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,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,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脑子。
王爷,就这么走了?
而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诚王,已经预感到大小姐必有惊人之举,对此见怪不怪。
“咳,本王也失陪了。”
他十分有范地扯了扯衣领,还对傻眼的官吏们点点头,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不笑,和杨氏等人追了上去。
百姓们看到前后两位王爷都跟没事人一般,把一众官吏弄傻眼的样子,真的有点好笑,纷纷开始低头耸肩。
“曹大人,这?”
韩尚书无语至极,正主自个进城了,把迎候人员丢下算是怎么回事?
“哈哈,韩大人,让大家散了吧。”
曹御史浑身舒畅,连连抚掌大笑,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。
看看这前后一刻钟的氛围变化,围观的百姓现在都已经敢偷着乐了,全然不是一开始的恐慌。
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声明,也无需刻意去做什么,王爷只要出现就够了。
对普通百姓来说,她本身代表的就是安定与希望。
宋诚虽然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思想洗礼,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。
拿人手短,得了朝廷的俸禄,肯定要有所付出,听话就是第一条。
从礼法上看,整个天下都是宋家的,让天下人去养着宋氏一族理所应当,可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理所应当。
官员们也没那么蠢,他们不会直接说我们根本不想养皇室,而是假装和皇帝站在一起,从国家和统治的角度出发,把事情变成皇族第一人的家务事。
皇帝,多数时候都是臣子的手中刀,再英明神武的皇帝都逃不过,因为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,根本敌不过万千人的团体。
白芨也没有比绝大多数人聪明,她所知道的东西,能看破虚妄直窥本质手段,其实都是经过无数人总结的观点,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。
‘多数王朝亡于党争’,这句普通人耳熟能详的话,里面就汇集了无数先辈的心血和认知。
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,如果不是那些年孤寂得让人想死,只能沉浸在任何有文字的东西里面,借机吸收了大量的知识,自己在宋大爷面前根本走不过几招。
那一位,才是真正的王者。
“诚叔,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,等您有了丰富的经验,未必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。”
“也对,那就借大小姐吉言了。”
宋诚同样是个有自知的,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,根本不打算干缘木求鱼的事。
因此,他嘴上认可对方的话,实则心里再次坚定了之前的想法,让整个皇族成为大小姐的跟班。
皇室人员再多,总不如宁水一县之民。
而关于这事,诚王并不算空想,是有几分可行性的,且信心十足。
他,年轻,等得起,只要熬过了三位皇叔,用不了几年就是辈分最高的皇族,也是和陛下血缘最亲近的人。
到那个时候,几个孩子的年龄也差不多了。
白芨见他平静下来,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,还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。
可刚一转头,天生五感敏锐的女王,就隐约觉察到了什么,“您在想什么东西?”
“啊……没什么,那个,咱们快到了吧,小王已经看到了伞仗。”诚王急忙撩开车帘转移话题,将自己的大计深深隐藏。
对,找机会和皇兄谈一谈,他应该也会支持。
“呵。”
白芨眯眼冷笑了一声,认定这人绝对有鬼。
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每当诚叔出现‘小王’的自称,不是心虚就是尴尬。
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,城池在望,韩大人又组织了盛大的迎接仪式,说明事情不小,大概率是找人救火的。
……
“曹大人,你说王爷怎么还没到,咱们再派人去看看?”
“快了,淮南卫不提前报过信了吗,就在这一时半刻了。”
“唉,希望如此。”
“韩大人,看,王爷来了。”
两位高品大官惊喜对视,而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,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。
与白芨分开的这一个多月,他们身上的压力不小,案件的性质和恶劣程度不断升级,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两国相争。
宋诚虽然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思想洗礼,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。
拿人手短,得了朝廷的俸禄,肯定要有所付出,听话就是第一条。
从礼法上看,整个天下都是宋家的,让天下人去养着宋氏一族理所应当,可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理所应当。
官员们也没那么蠢,他们不会直接说我们根本不想养皇室,而是假装和皇帝站在一起,从国家和统治的角度出发,把事情变成皇族第一人的家务事。
皇帝,多数时候都是臣子的手中刀,再英明神武的皇帝都逃不过,因为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,根本敌不过万千人的团体。
白芨也没有比绝大多数人聪明,她所知道的东西,能看破虚妄直窥本质手段,其实都是经过无数人总结的观点,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。
‘多数王朝亡于党争’,这句普通人耳熟能详的话,里面就汇集了无数先辈的心血和认知。
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,如果不是那些年孤寂得让人想死,只能沉浸在任何有文字的东西里面,借机吸收了大量的知识,自己在宋大爷面前根本走不过几招。
那一位,才是真正的王者。
“诚叔,现在考虑这些太早了,等您有了丰富的经验,未必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。”
“也对,那就借大小姐吉言了。”
宋诚同样是个有自知的,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,根本不打算干缘木求鱼的事。
因此,他嘴上认可对方的话,实则心里再次坚定了之前的想法,让整个皇族成为大小姐的跟班。
皇室人员再多,总不如宁水一县之民。
而关于这事,诚王并不算空想,是有几分可行性的,且信心十足。
他,年轻,等得起,只要熬过了三位皇叔,用不了几年就是辈分最高的皇族,也是和陛下血缘最亲近的人。
到那个时候,几个孩子的年龄也差不多了。
白芨见他平静下来,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,还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。
可刚一转头,天生五感敏锐的女王,就隐约觉察到了什么,“您在想什么东西?”
“啊……没什么,那个,咱们快到了吧,小王已经看到了伞仗。”诚王急忙撩开车帘转移话题,将自己的大计深深隐藏。
对,找机会和皇兄谈一谈,他应该也会支持。
“呵。”
白芨眯眼冷笑了一声,认定这人绝对有鬼。
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,每当诚叔出现‘小王’的自称,不是心虚就是尴尬。
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,城池在望,韩大人又组织了盛大的迎接仪式,说明事情不小,大概率是找人救火的。
……
“曹大人,你说王爷怎么还没到,咱们再派人去看看?”
“快了,淮南卫不提前报过信了吗,就在这一时半刻了。”
“唉,希望如此。”
“韩大人,看,王爷来了。”
两位高品大官惊喜对视,而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,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。
与白芨分开的这一个多月,他们身上的压力不小,案件的性质和恶劣程度不断升级,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两国相争。
宋诚虽然没有接受过现代的思想洗礼,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