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乎有些理解,为什么父皇在大寒和大暑的时候上朝,总是那么高兴了。
“严大人,咱们边走边说。”
“是。”
严崇礼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,本想下了朝回去喝碗汤的,谁曾想人还没出宫就被陛下给拉住了。
皇城与外城是两个世界,才出内城的城门,十足的人气扑面而来。
京城驻有三大营,加起来二十几万的兵马,哪怕出现灾情,也被众多军士第一时间控制住。
此时京城的情况还算平稳,多数权贵之家也在这个时候出来表示。
不管是不是做样子,最起码能给百姓希望,说明朝廷没有不管他们。
而以士兵为救灾主力,官府衙役和医者为辅的高效处理模式,让所有人都看见了章程和执行力的重要性。
也让很多不明情理的百姓意识到,军人不仅仅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用。
军纪严明的他们,比衙门里的公人厉害得多。
宋承业两人路过一处临时灾民安置点,看到几个士兵领着大批失去房屋的灾民扫雪,驻足观看起来。
“严大人,朕被立为太子那年,上天也下过一场大雪。你可知,眼前的灾民,与当初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,有何不同?”
严尚书明白陛下要说什么,低声回道:“大概是,五年前的那些人,不会笑得这么开心。”
“不错。”
宋承业轻轻叹了口气,笑道:“这是朕跟某人学的,利驱之法。士兵只是口头承诺,雪停了以后,个人出工多少,决定修缮房屋的先后顺序。
你看,朕并没有付出额外的东西,但大家都鼓足了劲去干活,再也不是那副怨天尤人的样子。”
“是啊,付出了就有看得见的回报,他们自然积极。陛下英明。”
“严大人,不问问那人是谁么?”
“这个……”
严崇礼的汗都要下来了,假如一个说不好,自己可能会坑了王爷。
“哈,有趣。”
宋承业被对方的反应逗乐了,当先迈步向前,朝下一个地方走去。
“朕从小就知道自己比不过父皇,唯恐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待,现在再来一座越不过的高山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陛下,您的胸怀世所罕见。臣说句不敬的话,世间能人千千万,不必只看得到他人,谁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。
凭您的心胸,务实的品性,将来必定青史留名。”
严尚书这话说的真心实意,君王最重要的能力不是自己有多渊博,什么都懂。
只要皇帝会用人、能听劝,把适合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,哪怕大字不识,他也是明君。
“那严大人说说,朕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比大小姐强的?”
“有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陛下,王爷极为记仇。年初,臣说过等阳城的甜菜种出来以后,会给她送糖,可臣一不小心忙忘了,结果……”
宋承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插曲,心里生出了几分兴致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,臣收到的年礼,就比别人薄了些,独独少了一份甜点。”
“哈哈哈,这是明着提醒你啊严大人。”
“是啊,魏老爷子听说了这事,堵着门来笑话臣,还当众拿出那份叫蛋糕的东西吃给我看。”
“蛋糕?哦,那个圆圆软软的东西是吧,朕收到了,老三还在上面写了字,据说别人的都没有。”
宋承业不着痕迹地炫耀了一下,又往对面的尚书身上再插了一刀,被雪灾影响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许多。
他是有野心的,超越父辈是每个男人心底最自然的想法。
单凭自己的能力不行,不代表最终就做不到。
最起码,宋承业觉得自己的运气比亲爹好很多,红薯土豆遍地开花,多地百姓都能吃饱的时候,父皇已经不在位了。
这份巨大的声望和功德,就这么归自己所有。
“走吧严大人,朕请你吃一顿,咱们好好理一理,预算这个章程该怎么弄。”
“是。”
严尚书看到陛下眉目清正,心里顿时有底了。
这一位要是能一直这么开阔下去,真有可能比太上皇的成就高。
比如户部的白条问题,太上皇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,可最终的效果不尽人意。
每年年初,户部就得支出巨额的银两,全部是以白条形式,最多上面会列个大致的用途。
各部生怕别人会掏空了国库的银子,轮到自己要用的时候没钱,所以不管是不是真有需要,都会去支上一笔。
现在陛下规定,各部必须列明详细的银钱规划,预计多少、数字怎么来的,多大可能……
有详详细细的条文,经过一系列的审议后才能支钱,这无疑会大大节省户部的开支。
而若是没有这场雪,不能借题发作,想把政令推行下去,千难万难。
尚书大人想到的,宋承业也想到了,所以才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。
他也不会告诉别人,这个法子其实是从几个孩子的来信中得到的灵感。
曦月朋友多,在食肆预留的份额消耗得就快,每个月下旬要么蹭哥哥们的小灶吃,要么吃大锅饭。
朕的孩子吃个饭还要精打细算,你们张口就是十万八万的银子,给你们脸了?
每年的小年,是各个衙门办公的最后一天。
可今年小年前后的几场大雪,让弥漫在京城上空的氛围有了很大的变化。
就连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,今年这些当官的肯定没有假期,甚至能不能过得了年都难说。
“对了,各位爱卿,京察是不是准备妥当了?”
临下朝的时候,宋承业一句有关京察的话语,让原本就脑子发懵的文武大臣心中一寒。
如果没有这场波及十数个州府的雪灾,没有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,官员们可能很乐意和陛下聊聊这个话题。
可前有动乱,后有弄虚作假私吞国库银两的要案,众人都巴不得上书取消本次京察。
京察京察,预想中的那些手段,八成要落到自己头上。
陛下这是嫌下死手还不够,准备来个大清洗一锅端吗?
“还请陛下放心,一切章程早已定下,只待各部稍显宽松,即刻开始。”
“哦,那朕就放心了。天冷路滑,各位爱卿当心呐。”
“谢陛下关怀。”
宋承业与吏部尚书对视了一眼,随后直接宣布早朝结束。
他们都想知道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,好提前为下一步做打算。
上万羽林卫开赴各地,诸多宗室带头赈灾,灾情处在可控范围之内。
诚王又恰巧在河面封冻之前,带了几大船的盐进入北境,使得各个受灾的府地短期内不会出现盐荒。
明面上的这些消息,都是皇帝陛下敢在这个时候硬刚朝臣的底气。
而没有预料到大雪造成的影响这么大,也猜不透皇帝打算的阁部重臣,只能寄希望于陛下在虚张声势,根本不能绕过六部,独自解决灾情。
这样的话,他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,不至于输得太难看,完全任人宰割。
“查清楚了吗,是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公库的主意,还是陛下在试探?”
年前,柳尚书一直把心思放在京察上面,时不时在朝堂上弹劾一下远在宁水的女王爷,放松所有人的警惕。
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,打乱了所有的安排,而皇帝陛下对这事的应对更是让人心惊,仿佛早有预料一般。
马车内的另一人,听到尚书大人的问题,轻轻摇了摇头,“中堂大人,户部掌公库,严尚书又是陛下一手提起来的,这事说不通啊。”
“老夫也觉得怪异,大额的银钱支出有据可查,根本没问题,可陛下的信心太足了。”
“下官回去即刻命人清查,不管是不是真的,我们吏部绝不能有闪失。”
“嗯,顺带通知一下礼部吧,他们那边估计真有问题。”
“是。”
看着马车缓缓驶离,换过一身衣服的宋承业拍了拍身上的积雪,眼神带着几分恶趣味。
每年的小年,是各个衙门办公的最后一天。
可今年小年前后的几场大雪,让弥漫在京城上空的氛围有了很大的变化。
就连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,今年这些当官的肯定没有假期,甚至能不能过得了年都难说。
“对了,各位爱卿,京察是不是准备妥当了?”
临下朝的时候,宋承业一句有关京察的话语,让原本就脑子发懵的文武大臣心中一寒。
如果没有这场波及十数个州府的雪灾,没有随时会落下来的铡刀,官员们可能很乐意和陛下聊聊这个话题。
可前有动乱,后有弄虚作假私吞国库银两的要案,众人都巴不得上书取消本次京察。
京察京察,预想中的那些手段,八成要落到自己头上。
陛下这是嫌下死手还不够,准备来个大清洗一锅端吗?
“还请陛下放心,一切章程早已定下,只待各部稍显宽松,即刻开始。”
“哦,那朕就放心了。天冷路滑,各位爱卿当心呐。”
“谢陛下关怀。”
宋承业与吏部尚书对视了一眼,随后直接宣布早朝结束。
他们都想知道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,好提前为下一步做打算。
上万羽林卫开赴各地,诸多宗室带头赈灾,灾情处在可控范围之内。
诚王又恰巧在河面封冻之前,带了几大船的盐进入北境,使得各个受灾的府地短期内不会出现盐荒。
明面上的这些消息,都是皇帝陛下敢在这个时候硬刚朝臣的底气。
而没有预料到大雪造成的影响这么大,也猜不透皇帝打算的阁部重臣,只能寄希望于陛下在虚张声势,根本不能绕过六部,独自解决灾情。
这样的话,他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,不至于输得太难看,完全任人宰割。
“查清楚了吗,是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公库的主意,还是陛下在试探?”
年前,柳尚书一直把心思放在京察上面,时不时在朝堂上弹劾一下远在宁水的女王爷,放松所有人的警惕。
但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,打乱了所有的安排,而皇帝陛下对这事的应对更是让人心惊,仿佛早有预料一般。
马车内的另一人,听到尚书大人的问题,轻轻摇了摇头,“中堂大人,户部掌公库,严尚书又是陛下一手提起来的,这事说不通啊。”
“老夫也觉得怪异,大额的银钱支出有据可查,根本没问题,可陛下的信心太足了。”
“下官回去即刻命人清查,不管是不是真的,我们吏部绝不能有闪失。”
“嗯,顺带通知一下礼部吧,他们那边估计真有问题。”
“是。”
看着马车缓缓驶离,换过一身衣服的宋承业拍了拍身上的积雪,眼神带着几分恶趣味。
每年的小年,是各个衙门办公的最后一天。